江蘇省興化市戴南鎮地處蘇中平原里下河腹地,既沒有沿江達海的地理優勢,以前也沒有便捷順暢的交通環境,更沒有發展不銹鋼產業的資源優勢。但是勤勞智慧、敢闖敢干的戴南人卻能“無中生有”,變不可能為可能,化不現實為現實,打造中國不銹鋼重鎮的區域經濟品牌。
回顧戴南不銹鋼的發展,從20世紀60年代開始萌芽,源于戴南以打鐵為生的手藝人,一條又一條打鐵船走南闖北。這些手藝人一方面向外輸出了精湛的鐵匠手藝和鐵制品,另一方面也將不銹鋼這種特殊而神奇的材料帶回了家鄉。經過五十多個春秋的發展壯大,戴南已經形成了一條從廢舊不銹鋼的收購到熔煉、鍛打、軋制、深加工、流通銷售等一系列較為完整的產業鏈條,也成了全市多年產值居于首位的支柱產業,得到地方政府的重視和支持。戴南不銹鋼已經成了本地區響當當的一張經濟名片。
20世紀60年代初,戴南集鎮居委會用縣民政局發放的600元社會救濟金,辦起了戴南第一家集體企業,廠名定為戴南社會福利廠,安排了社會上的一些閑散勞力和無業青年進廠務工。起初以收購包裝用的蒲包為主,1965年又從武進小河引進了不銹鋼拔絲工藝,以重金聘請了技術人員,并從北方大工業城市購進蘇聯和日本進口的電焊條,將焊條芯碰焊后冷拔,使戴南有了第一批真正意義上的不銹鋼產品。
由于不銹鋼制品的利潤豐厚,嗅覺靈敏的戴南人聞風而起,一批投資少、見效快、工藝簡單粗放的不銹鋼制品在戴南蓬勃而起,這一重大變革標志著戴南金屬制品工業由鐵制農具向不銹鋼產品的轉變,這一轉變為戴南不銹鋼產業的發展邁出了堅實的第一步。
戴南的不銹鋼產業和我們國家經濟改革的步伐基本上是一致的,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后,戴南的經濟發展迎來了春風,戴南人民創業致富的熱情空前高漲,一些原本名不見經傳的村隊辦工業和手工作坊紛紛脫穎而出,蝶變成一批初具規模的社辦廠、隊辦廠。“不銹鋼熱”開始席卷戴南,推動了全鎮不銹鋼產業的又一波高潮。
善于一手借鑒一手創新的戴南人,在“蘇南模式”和“溫州模式”之間巧妙地走出了一條自我發展的道路。民營企業如雨后春筍般蓬勃興旺起來,他們的優勢在于以其清晰的產權關系和“權責利統一”的機制,把調動人民群眾的積極性、創造性和市場經濟的體制優勢有機地結合在一起,使蘊藏在廣大人民群眾中的活力極大地釋放出來,從而使其成為戴南經濟快速發展進程中最活躍、最強勁的中堅力量。同時,民營企業不斷自我揚棄,通過制度創新和組織革命,不斷積聚社會資源,使規模和實力不斷擴大,成為戴南經濟發展的動力。在激烈的市場競爭壓力和“求先、求新”的內在發展雙重驅動下,戴南的民營
企業逐步形成了集群化,他們自由組合,相互協作,以“一村一品”“前店后廠”的特色,形成產、供、銷一條龍,科、工、貿一體化的協作關系,不斷提高技術創新能力,加強品牌打造力度,進而成為提升戴南經濟地位的重要力量。
戴南鎮黨委、政府也及時出臺了一系列政策性意見和措施,積極扶持個體私營經濟的發展,政府出臺了“放水養魚”的相關優惠政策,同時鼓勵戴南的民營企業主“借船出海”以圖發展壯大。政府部門為此抽調了一批骨干充實鎮工業公司的領導力量,專門成立了個體私營工業股;后來隨著私營經濟的發展,又組建了鎮第二工業公司。為了進一步為私營企業搞好服務,大開綠燈,他們對私營企業實行“五代、三幫、一掛靠”(即代發工作證、代開介紹信、代訂合同、代開發票、代記賬,幫助組織原輔材料、幫助企業進行技術指導、幫助推銷產品,掛靠工業公司),為私營企業插上了騰飛的翅膀。1986年,戴南鎮的三業產值總量突破億元大關,成為蘇北地區的第一個億元鎮。
一、“販鋼”產業的興起
在戴南鎮,個體工商業的發展與專業市場的發展實現了“互動”,以不銹鋼制品為龍頭的專業市場,把數以千計的個體工商戶連接在了一起。“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不銹鋼產業的發展,首先要解決原材料的供應問題。戴南鎮不銹鋼原材料采購第一人是北朱村民姚立龍。早在20世紀70年代,趁農閑期間,他只身一人到浙江收購廢品,發現不銹鋼廢料,悄悄帶回賣給私人打螺絲。為了使身份合法化,他與當時的村主任姚立彪一起找到戴南供銷社廢品收購站合作,到興化物資回收公司開出準運證明,慢慢地把生意越做越活,越做越大。到了80年代,在他的帶領下,一些親戚朋友也做起了“販鋼”的生意。麻團滾芝麻,后來全村160多戶人家受他影響,離家外出,到全國各地收購不銹鋼廢料。
1998年,永豐村民翟根順第一個跨出國門,從新疆阿拉山口出境,到俄羅斯、塔吉克斯坦收購不銹鋼廢料。他先后從國外收購了一百多架報廢的小型戰斗機,被戴南人譽為“飛機大王”。之后,翟根順的生意做得更大,不僅在戴南開設了公司,還在俄羅斯成立了境外公司。另外,他還在南京開了一家網絡商務貿易公司,通過網絡將不銹鋼銷往全世界。
更多的販鋼戶則是平凡而默默無聞的,正是這些眾多的販鋼戶組成了特色鮮明的“販鋼大軍”,從業人員達兩萬多人。政府也及時加以引導,先后建設了“戴南不銹鋼市場”“史堡不銹鋼市場”“董北不銹鋼市場”“何姚不銹鋼市場”“姜圩不銹鋼市場”“顧莊不銹鋼市場”··一個又一個不銹鋼市場建起來,容納了數千戶的販鋼人家,他們大多是“夫妻店”-丈夫出門“販鋼”,妻子守在“鋼棚”里“賣鋼”。
在從事不銹鋼廢料的買賣過程中,因為材質和品質問題,迫使這些文化程度不高的戴南農民不得不鉆研起“識鋼”的技術和門道。開始是用簡單的角磨機打火花來判斷材料中鎳的大致含量;也有販鋼戶善于用強磁來識別不銹鋼廢料中鎳含量的多少;再后來,越來越多的人學會了化學分析法,不僅開出了一家又一家的化驗室為廣大販鋼戶們服務,就連一些企業也辦起了自己的不銹鋼化驗室,聘請專業的化驗員上崗。戴南從事不銹鋼化驗的人員有上萬人。
在對不銹鋼材質化驗的方法上,戴南人更是獨創了“點藥水”的快速檢測法。戴南史堡人李六扣,在掌握了化驗室不銹鋼成分分析法的基礎上,潛心研究兩年,經過數千次調配試驗,終于發明了一種能快速檢測不銹鋼材料中鎳含量多少的藥水,一滴藥水滴到不銹鋼材料上,用9伏的疊層電池通上電,只要觀察藥水呈現的顏色,就能大致判斷出不銹鋼材料中鎳的含量范圍。有了李六扣發明的檢測不銹鋼材料成分的神奇藥水,戴南的鋼販子們更是如虎添翼,將販鋼產業進行得波瀾壯闊、蔚為大觀。
之前從事這種行當的人,一直被戴南人稱為“販鋼的”,現在有了一個高大上的名稱-再生資源回收!
2015年,戴南獲得國家批準的“不銹鋼再生產業園區”的招牌,“販鋼”在其中絕對功不可沒!
現在不僅有2萬多人常年在全國各地甚至海外從事廢舊不銹鋼的回收,回收網點4000多個,回收企業1000多家,年回收廢舊不銹鋼150萬~180萬噸,戴南已建設成為全國最大的不銹鋼原料集散地(占地3000多畝,3000多家經營戶,年交易額200億元)和華東地區具有一定影響力的不銹鋼制品交易中心。2018年3月,由中國廢鋼鐵應用協會、國家冶金工業信息標準研究院主辦,由江蘇戴南綜合物流中心的管委會、興化市不銹鋼行業協會承辦的中國廢不銹鋼回收利用技術標準制定工作會議在戴南舉辦,太鋼、寶鋼、永興特鋼、內蒙古北方重工集團、科洛尼金屬有限公司的代表參加了會議。同年12月工信部正式發布了《廢不銹鋼回收利用技術條件》的相關文件。
二、戴南不銹鋼的產業特色
一直以來,戴南人高度重視不銹鋼產業的集聚發展,圍繞打造中國戴南不銹鋼產業集群的目標,堅持走“多品種、小批量、小產品、大市場”的特色產業之路,著力向不銹鋼產業的高端發展,向生產、生活用精細制品延伸,由生產經營基礎材料向制品研發、擁有終端不銹鋼產品方向轉變。
戴南的不銹鋼產業從無到有,從簡到優,創造了“零資源、大產業”的“戴南現象”。全鎮不銹鋼企業現已發展到了1200多家,產品涵蓋40多個系列1萬多個品種,形成了從廢舊不銹鋼原材料收購(近幾年又發展了紅土鎳礦,直接生產不銹鋼原料),到熔煉、精煉、鍛打、軋制,再到精深加工,產、供、銷一條龍,科、工、貿一體化的完整產業鏈條,是浙江省發改委編制的覆蓋三市(區)七鎮(姜堰的興泰、溱潼,東臺的時堰、溱東,興化的戴南、張郭、茅山)《中國·戴南不銹鋼制品產業集群(千億級)規劃》的核心鎮。戴南不銹鋼產業還創造了“哪里有戴南人哪里就有不銹鋼,哪里沒有不銹鋼哪里就有戴南人去開拓”的戴南傳奇。戴南有三萬多人分布在全國280多個大中城市銷售家鄉產品。北京、上海、天津、廣東、成都、西安等地都形成了“戴南不銹鋼一條街”,這批營銷人員成了戴南企業在市場上的耳目,他們及時把外面的先進理念和市場需求信息反饋給家鄉,戴南企業通過他們把產品銷售到天南海北、五湖四海。
戴南人創造的“既有頂天立地,又有鋪天蓋地”工業企業發展的“戴南奇跡”中,還涌現出了世界第一的鋼簾線生產企業,也是興化市唯一上市公司-江蘇興達鋼簾線股份有限公司,涌現出新宏大、明璐、興海、星火等一批產銷超10億元的龍頭企業,以及一大批成長型中小微企業,擁有高新技術企業18家、浙江省創新型企業6家和浙江省民營科技型企業80多家。
戴南不銹鋼產業群是戴南不銹鋼產業50多年發展的產物,受戴南輻射和影響,周邊“三市七鎮”不銹鋼產業得以迅猛發展,從一家一戶的不銹鋼貿易、不銹鋼制品加工逐步發展起冶煉、熱軋相配套的AOD短流程生產線和中頻爐的精密鑄造生產線,這些加工過程與各類不銹鋼制品規模相配套,逐漸形成了不銹鋼“冶煉一軋制一加工一貿易”的產業鏈,具備了生產“板、帶、型、線”和“管、閥、絲、釘”門類齊全的不銹鋼產品生產能力,戴南的不銹鋼產品特色鮮明,是大工業的不足和補充,形成了“多品種、小批量、小產品、大市場”的格局,戴南的不銹鋼線材、型材的價格波動影響著全國市場。
目前戴南鎮年產各類不銹鋼制品200多萬噸,精密鑄造10多萬噸,建成配套卷板、中板、線材、棒材、型材及管材熱軋/冷軋的生產線。
綜上所述,戴南鎮不銹鋼產業從產品角度看,以“板、帶、型、線”和“管、閥、絲、釘”等中端產品,精密鑄造產品及鋼絲繩等近端產品兩大類為主,產品檔次相對比較粗放,從企業類型來看,分為廢鋼回收企業、冶煉企業、加工類(包含軋制、酸洗)企業、貿易企業四類;從產業鏈角度看,戴南產業集“原材料回收一冶煉-加工-貿易”一條龍,但產業鏈層次尚處于不銹鋼底層,規模和產品檔次不高,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三、未來發展
戴南是中國民營不銹鋼發源地之一。在未來的發展方向上,戴南不銹鋼產業集群將圍繞著興化市委、市政府“再造一個新戴南”的目標要求,按照全市生產力布局和發展規劃,緊扣不銹鋼產業轉型升級實施方案,聚焦穩鏈、補鏈、強鏈,堅定不移推進市場、冶煉、酸洗、物流、質檢“五個集中”,科學定位產業發展方向,深化不銹鋼全產業鏈的補鏈、強鏈、延鏈,緊盯產業鏈高端環節,聚焦不銹鋼制品產業戰略型、龍頭型、配套型項目,既謀帶動能力大而強項目,也抓引領轉型的小而專、小而特、小而精項目,既抓本土企業技改挖潛,又確保突破外資招引,努力實現項目數量、體量、質量“三量齊增”,全力打造全國產業轉型升級示范區。
江蘇省興化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在戴南應運而生,該產業開發區依托戴南科技園區創建,2020年1月21日經省政府批準籌建。
目前,總投資36億元的興達年產35萬噸高性能子午線輪胎用鋼簾線擴建項目、總投資30億元的不銹鋼集中冶煉項目、總投資20億元的科森科技5G通信基站及消費電子終端部件項目、總投資15億元的金橋焊材項目、總投資20億元的新材料科技產業園、總投資10億元的緊固件產業園項目正在穩步實施中。興化高新區將重點打造金屬新材料產業,堅持產業高新化、高端化、高質化,促進產業向“專、精、特、新”發展,圍繞“優材、精料、利件、重器”四個領域進行靶向招商。鞏固線材、突破板材、提升棒材,300系列
以上高端不銹鋼材料達到25%以上;加工不銹鋼精品料件,25%以上產量的不銹鋼材料就地消化,精加工不銹鋼材料達到100萬噸以上,打造國內外知名的不銹鋼精加工、深加工小微產業園;發展建筑、船舶與海洋工程、汽車與軌道交通、能源、家電等產業的不銹鋼關鍵零部件;建設不銹鋼食品裝備、制藥裝備、化工裝備、醫用家具、城市家具、智能機器人等高端裝備基地。
高新區現集聚中小微企業1000余家,產品涵蓋40多個系列1萬多個品種,其中規上企業107家,已形成汽車輪胎子午鋼簾線、不銹鋼制品及新材料等特色產業,是世界第一的鋼簾線生產基地,全國最大的不銹鋼原材料集散地和華東地區最大的不銹鋼制品交易中心,建有國家不銹鋼制品質量監督檢驗中心、興化市高性能金屬材料制品研究院和中小企業科技創新公共服務平臺,擁有1個院士工作站、3個博士后工作站、1個國家級企業技術中心、20個省級科技研發平臺,不銹鋼產業入選全國百佳產業集群和江蘇省重點培育的千億級產業集群,是第六批國家“城市礦產”示范基地,具有不銹鋼全產業鏈優勢。
戴南,因不銹鋼而起,因不銹鋼而興,因不銹鋼產業而名揚海內外,不銹鋼是戴南的支柱產業,不銹鋼與戴南的社會經濟、人民生活息息相關,不可分割。打造一個永不生銹的夢想,是戴南數代創業者的共同心愿,為了實現永不生銹的夢,戴南人必定會以愚公移山的精神世世代代永不停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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